MUSKY大魔王

最近又回到了切原君这个坑里...他是永远的小可爱!啊,他就是我的横滨之光!

微君之故-04(完整版)

啊!由于有大量的重写,我也不知道这玩意之后的走向了。写到哪里算哪里。同时,因为重写,不得不合并了一下。否则就不连贯了。

太倒霉了!我今天就不该随便升级那个有道。悔之晚矣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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便是自这日里起,列战英将原只是暗暗寻来的那些个医官夫子,也一并都拘在了王府。除了每日容戚猛近前最长时的一名叫做朱亥的副将,入内来交禀一些巡防营中的涉及春猎大典的紧要事,其余来回零琐常务的将官,全数被他反问了一句“可天塌了”,就撵了出去。只几日,他便把个王府治得仿似北地荒远的重营似的。

长史和长吏虽有些恼列战英的行仪失了端端,凶意太过。但事起的因由,却是让这些个夫子都极为后怕。至于操理王府内务的几个自靖王打小,就在近前侍奉着的内官,则个个尚嫌弃列战英的手段是太过松浅了。一个年岁最长的内官,甚至拣了个靖王睡沉的当口,阴郁咄咄地同列战英说了一场。说很该将这十来年中进的宫仆役婢都细细遴上一回,若他列将军限着章制,不好对在册子的这些奴婢使力,他们这些只仗着靖王殿下活命的老货却是没什么顾忌的。

而列战英虽是在面上窘着和老内官分说,讲这般倒是不用,王府中内的人事,一贯由各位中贵人司命,实是无不妥当的地方,且如闹得旗鼓喧沸的,怕是要坏了殿下的谋划。可实在列战英心下,倒很是觉得这内官呲牙说的这几句,也不妨是暗暗地办上一办的。即便是靖王事后知晓了,定是会不快,嫌他们这抵子人都张惶太过。但那些素来被靖王纵得只懂抱着圣言古语、礼制章约的文吏外官,时下尽都束手闭目容着他在王府里大逞凶事,只是因着后怕几日前的那场血光。

毕竟,若靖王真因此有失,也勿要再谈说什么荣辱!单论为臣,这王府上下悉数俱是一死。更何况,如今已时不同往日里。靖王一身所系的,不再仅是寥寥靖王卫下这班亲近子弟的性命与身家。实已庙堂林立!在不过半载中。

可这并不可笑、亦绝不荒谬。与靖王十数年血泼出的战功相当,更是同他眼下人臣极致的王爵相当。

列战英只是有些不可与人说的忿恨。他无法理解,他所侍奉的主君!靖王的贵重,竟是以如此凄烈的形式才为人所知。而靖王甚至在那日事发后,庭生奔出唤人的当口,在昏沉间同他玩笑说,这般直截了当的下手,才该是天家兄弟阋墙该有的仗势,整日以庶民为筏,亦不知他的那两个皇兄他日里究竟打算治何为“下”?

这话在列战英乍听时,气得竟也一怒之下反堵了靖王一句说,殿下这般为君也一样少见。而之后他满腹喷薄欲出的怨怼、惊怒,一句都无法再说!靖王侧首看着他,亦伸手按上他正使力按着那伤口的手。那是一种拙言的钝痛!列战英想,他即便以万字都不可述说那一瞬里的脱力、又茫然到平淡的可怕。靖王的指腹由一种高热褪成奇异的凉,又因二人指间淋漓的热血,温出淡淡的暖意。他们几乎是同无数凄厉的厮杀场中最落拓时那般,近乎额角相抵,睫眉相交。

——庭生是不同的。是孤,才置他与险中。

靖王如是说。


而这是一桩隐秘。

列战英不知,这世上究竟有几多人知道这桩天家荒诞、残忍的秘事。但有一事是确幸无疑的!唯有他一人,是自靖王的口中听闻而知。

彼时,尚是赤焰案起的次年春末,金陵烟雨、芳信柳重。而靖王因着自东海返来后在御前那场辩争,仍自困于王府。其一,是由于靖王受天子厉叱后,是受领了一道闭门自省、非召不可出的圣命。此外,在靖王在千里奔驰返至帝京后,毫无休整便径直前往禁中,面圣求告。只是,全是被途中所听悉的这场泼天的大变故惊到的靖王,只携了数骑、脱了大队,命列战英整军后缀,伶仃独自奔跪到自己的君父面前时,都还未意识到他所行所言的一切,不但徒劳无功,还使已因此事连日难以安寝、又不好再对着外廷那些御史大夫举刑杀的天子,动起了无名怒、遮天火。

靖王是臣、是子。承君父责!应当理所。

金陵冻雨,霜刀冬雷。靖王批甲在闻徵殿前的廊下跪足了三个整日。而他的君父!这在他离去帝京前往东海布营时,尚对着他垂问了数次起居的君父,在这三日见的出入起驾间,未尝有一次注目于他。待列战英同戚猛携了整军后赶至到,又去兵部解交了命书,则已是第四日的日中。

列战英尚记得,这日的天光好得出奇!暖得几乎不似隆冬,刺得人眉骨生痛。他因担忧戚猛性烈,怕其在禁中行走易添祸事,便只托了宫卫中有情分的故旧,只领着胡缨与吴戈两名偏将,转到闻徵殿前的一处宫侧门,想瞧上一瞧入宫之后无半分讯息递出的靖王。只是形势,远比当时列战英所预计的更为糟糕。他们见靖王跪在廊下,虽隔着高阶与中庭,远着距离,并不能清楚靖王当下的实际。但胡缨与吴戈仅听左右相熟的宫卫说这三日俱是如此,已惊得不知如何自处,俱只懂咬紧了口唇,紧盯着靖王的侧影望看。

而纪王在此时自闻徵殿中步出,立到靖王的身前,似是垂首说了几句,又伸手去扶。列战英全不知纪王对着靖王竟是说了什么。他只见到原只是盯着自己面前一步的那块金砖,茫茫到空泛,唯只长日散漫的光线落在他的眼睫上、折着霜色显出些活气的靖王极缓地微侧了一下头,仿似诧异又惨然地接受了纪王的说辞。但他却未有接受纪王搀扶的意思,只手在地上撑了一把,锁甲铛啷地站了起来。胡缨在几人中最为年少,适承父职,当年堪堪满了十五。他瞧见靖王尚可自己起身,很有些高兴,立时便不怕了,还低声同吴戈说,好了好了,咱们赶紧迎殿下回去吧!

列战英却全没去搭理胡缨的说话。他几乎尽了所有的气力,凝神去看靖王。而正如他被宫墙间猎猎的风声所催动的擂鼓似心跳,所征兆的是一种荒谬又必然的不详。立起身的靖王,小退半步,亦似是摇着首对着纪王先前的说话答了极短的一句,便颓然自御阶上跌了下来。

这让列战英近乎瞠目的一幕,却让他忽得明懂了靖王那茫茫到无甚的空泛,与无可依。他确实清楚明白地听到吴戈骇然之极的叫喊,以及胡缨都许是带了哭腔的那些语无伦次,却又仿似有些不懂那言语缀连起的实意,像有一种绵软粘稠的重量,抑住他的呼吸。自此,他终是懂得了夫子们在常课时,讲与他们这些军汉听的君臣之道、礼制纲常的本意。

靖王的血,使御阶蚀刻的祥云与龙趾间染出浅淡蜿蜒的赤色。在之后十数年的征杀场中,甚至是偶有的几次濒死之刻,列战英都能记起这淡寡又浓郁的红,刺得他清醒莫名、痛不过尔。故此,他发愿效忠。且以蝼蚁之姿,自大、虚妄地怜悯着他的主君。

事后,列战英也偶有思及自己当时的应对, 亦甚至在一次酩酊大醉后,同戚猛惶惶地谈起。他呵斥了吴戈,又掌括胡缨令其镇定,甚至命他们与自己一同依着礼制向御阶之上神色不明的纪王拜敬。只是,列战英全不记得纪王对他说出的话语,亦或纪王也并未说出任何。是了!既是立于那高阶之上,被笼盖于巍宇的宫瓦之下,即是纪王,被他们以千岁殿下来敬称……他亦不过是皇弟尔。与萎顿于地、霜甲寒衣的靖王一般无二。

而列战英对戚猛所说讲的,也不过到此为止。他从未曾向戚猛提起!在那日,他与胡缨、吴戈惶惶然,几同若哀鸿、丧犬一般的挟扶着靖王离开禁中,返回王府时,在行进的车架上,全已脱力、只能仰赖列战英的撑靠,才可堪堪虚坐着的靖王,气声又切齿地同他说话。

靖王说,战英!皇叔,叫我莫再争、莫再辩、莫再管。他问我,还想不想见到阿兄的遗腹子活命?又说,阿嫂求我顾念这尚是一团血肉的性命,无论男女,荣华俱是虚妄,能佑其饶得一瓦庇荫、一食得活便是可以。皇叔,叫我放下!……我,应了他。

即后,靖王拢起眼,收敛了眉目,嚎啕而无声。他的泪水自红得如衰荷的眼角滚落,奔过颊骨、蜒过颌下,落至到列战英领间,烫得灼心。这是列战英自靖王卫下任职后的首一次失仪,他几乎是无意识地伸手更紧地捉住靖王的肩骨,与自己的主君挨近。靖王的一身俱是森森彻骨的寒气,呼吸却渐渐烧得沸起。列战英亦如是狼狈。他们都不再说话,这是绝不可多说的隐秘。

 

而在之后相当长的息养日中,靖王都未有再同列战英言过一字。直至春尽夏分,他们再度被兵部下发了军命,在拔营离了金陵极远后,靖王才渐渐因着各种杂零的事务,慢慢重新与列战英说上了只言片语。让性直的戚猛几疑他是否是在禁中,或是靖王病中,惹了靖王不快。索性戚猛的偏将朱亥,在诸将中最为年长,性子一贯稳沉,又颇懂世故人情,扯了几句旁他的闲话,便让戚猛忘了这桩。

但在这十数年后的现时!即是当日庭生自掖庭得以脱困入了王府,靖王与列战英都无说起过此节,却因着前几日这桩险事,被又揭起说了又说。列战英气到抑苦,他甚至于连夜的梦中清楚地记起那年所有的细节,在惊起后便再难以入睡。闹了数日之后,王府上下窥着他愈发难看的脸色,疑他是否真要依了中贵人们的那些刻薄话而大闹一场,俱都不敢同他讲话。

胡缨因常带着庭生及另两名少年操习,就很有些忧心列战英这无名火或是要烧到庭生的身上。他素是仗着自个儿是靖王驾前年岁最幼的,和戚猛一般时时都要闯祸,也不惧列战英骂他。即便是列战英气得发狠,要狠收拾他,也常被靖王轻描淡写的一句“又不是甚大事”,就胡混了过去。故而,他亦不怕列战英不喜,或是真有什么旁的打算,大开大敞地嘱咐庭生,且是需避着列战英走,若是真落单时遇到这位中郎将大人,只管扯着嗓子喊靖王殿下救命就是了。

适而,列战英在药舍见到庭生时,一瞬里自己都生出一种颇古怪的感觉。他因知这几日实是失了方寸,行仪上大不同以往,旁人他自是不用在意,但是正如靖王所言,无论无何!庭生确是不同的。这让列战英很觉得有些尴尬,正有些苦恼该如何同庭生说话,却被这孩子手掩着的一个小药盅吸引了注意。他略怔了怔,眼光又瞥到炉上尚汩汩熬着的汤药,极缓地吐了口气。靖王卫中从来便少有善于口舌言语者,列战英亦是如此。这一幕竟让他一时哽住,全想不出该说什么。末了,他也只能正坐到庭生的面前,微微地摇首后,一字一顿同这个孩子说:“庭生,这不当是你做的。殿下教养你,从不期你成人长大后……是与我,或是胡缨这般。知道吗?”

语毕,列战英自庭生的掌下取过那小小的药盅,目注着庭生,将那药汁喝了干净。那苦重的涩味,让列战英略皱了下眉,又想起另一事,就续说道:“春猎便在眼前。庭生,殿下让我嘱你一件事,这些日里太忙了些!我竟是忘了。殿下届时有诸多事忙,需由你跟在苏先生近前照看。你也好向先生多讨教些。”也不待庭生搭话,列战英便从炉上取了药壶,提着自向靖王的寝殿去。

靖王的寝殿里,此时胡缨、吴戈、朱亥俱在。他们在靖王的榻前铺开朱亥自巡防营带来的春猎行图,桩桩件件、细细明明地同靖王回话。靖王倚在榻上,手中执着一细长的马竿,合目听着,并不作声。他听到列战英步进的声响,也只略抬眼望了望,便极倦地同吩咐列战英说:

“战英!且去同那些夫子说,药需再下猛些。莫不成待到春猎的正日,孤都奔不成马?”

也或许是靖王这话积威太重,再新进了三日汤剂后的清晨,庭生便见到靖王挽马在操练场中缓行。靖王着了一身天青的锦袍,执缰的腕几乎是骨细,眉骨愈显苍冷,神色却颇有些漫不经心。他侧首瞧见庭生,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。

此时,金陵已遍开黄花,柳枝新绿。春猎便在两日之后了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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